刘青每天都在厂区里转，钢轨旁的粉尘落进鞋口。那天下午，她瞥见卢少骅喊着邓建立进了旧库房，门缝透出烧杯碰撞的叮铛声。卢少骅嘴上说调点瘦身药，偏偏桌面上的标签对不上茬子——上面写的化学品，厂里根本不准用了。
几天后，墙角贴了邓建立那封“自认犯错”的字条，笔迹发抖，纸被指印压塌了一角。刚有人议论，卢少骅就揣着包急匆匆递来离婚协议，签名按着红印子，像捏碎的山楂。
事后，人们才听说卢少骅早早点亮了算盘。他叫王林把半新皇冠轿车用“坏发动机”当成理由低价甩掉，现金换回来的那天，灰色手套和沾了药渍的防护服被扔进焚烧炉，火苗舔得发干。王林还专门照卢少骅的话，去跟邓建立念叨“钱快齐了，就差一步。”邓建立往日一根筋，这话直接砸心窝里，硬生生把锅背了下来。
民警调查时翻出了四条古怪卢少骅初中化学实验领奖状藏桌角，进厂第一天就在试剂室摸瓶子；毒贩老鬼的联络人阿胜电话被拨过三次，通话隔天卢少骅还碰了面；金双喜原是卢传老友，这人账单里多出来的那笔，正好是卢少骅夜班期间划的；工厂钥匙也在卢的工牌后头缝着，他安排夜班跟案发时间死卡对上。
案情打破僵局是在大丘被提审那天。顾美欣领着卷头发的小男孩闯进来，说孩子姓卢。大丘脸一沉，指着卷宗把金永祥供了出来。林队长循着这个口子查，卢少骅在车里听见风声，猛一脚油门冲到隔离桩头上。副驾驶座的王辉还嚼着话头，没拦住身，撞上水泥墩时人就像纸片飘出窗外，没救。
如今卢少骅猫到宛北去了。那一块路灯稀，废旧化工厂烟囱还在冒白气。据说他换了外地口音，白天猫在货架后头削脏手指甲。警车常年盘查，一直没抓住尾巴，至今下落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