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上世纪90年代，中国空军在面对严峻形势时引进了苏-27战机，并随之采购了上千枚R-27中程空空导弹；不过很快有人指出，这种在俄罗斯大力推介的中程导弹实际上更像是放大版的非制导火箭，引发了不少争议。但近日流出的照片显示，我方歼-11战机上仍然挂载着这种“有些落伍”的中距导弹，究竟缘由何在？
一：R-27中距空空导弹的来龙去脉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国空军的主力仍以歼-6、歼-7等第二代战机为主，迫切需要换代提升，但当时国内的技术储备不足以马上研制出第三代战机；正值中苏关系回暖之际，时任空军副总司令林虎中将力主向苏联引进军事技术与装备，在他的推动下，空军放弃了价格更低的米格-29，转而采购体型更大的苏-27。首批苏-27到位后不久，林虎亲自组织军内高层参观其优异性能，以打消反对声、争取更多空军预算；但那些在解放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将领并不熟悉红外近距格斗导弹与雷达制导中距导弹的差别，于是苏方演示时用苏-27挂载的大量FAB-500M62炸弹和几十枚122毫米航空火箭弹将靶场目标一扫而空，场面震撼，令首长们对精确制导武器印象深刻，不过林虎真正看重的，是苏-27在中程拦截上的能力。
这种中程拦截能力来自于R-27导弹。上世纪60年代美国列装AIM-7“麻雀”后，苏联也启动了同类武器的研制任务；苏联有两个空空导弹设计集团——“闪电”和“三角旗”机械制造设计局——分别提出了代号均为Р-27的方案，最终以结构新颖、性能优异的“三角旗”方案被采纳。三角旗从1962年开始设计，直到1970年才做出原型，但其制导精度与射程一度未达预期，经过长期反复试验与改进，直到1983年才研制成功。此前苏/防空军使用的是各型专机专用导弹，而R-27则是苏联首款通用型空空导弹，既能满足与西方战机的中距对抗，也可供防空部队用于远程拦截轰炸机和巡航导弹，成为米格-29和苏-27的标准空对空武器；通常苏-27在主翼最内侧挂2枚、进气道下挂2枚、机身中线纵列挂2枚以执行作战任务。
该导弹采用独特外形设计：弹体中部装有4片大型倒梯形舵面作为控制面，尾部则有4片固定双三角尾翼，单位面积控制效率优于AIM-7“麻雀”，因此具备良好稳定性与机动性能，充分体现了其气动优先的设计思想。R-27以模块化结构著称，可装配半主动雷达或红外导引头，并能更换不同型号发动机；苏-27可根据任务需求灵活配置，通常挂载4枚雷达寻标型与2枚红外寻标型，混合发射迫使对手在选择对抗手段时左右为难。无论采用何种寻标头，导弹发射后先靠惯性飞向目标，中段由机载雷达信号进行无线电修正引导，末段由导弹自身寻标头接手制导，接近目标时主动无线电近炸信管引爆约39公斤的延伸杆式弹头以摧毁目标。
半主动雷达型配备9B-1101K半主动雷达寻标头，可在约30公里内锁定雷达截面积为5平方米的目标；该型导弹长4.7米，后部直径0.35米，重量约350千克，迎头有效击中距离为2至42.5公里，尾追距离为0.7至7.5公里，最大射程可达73公里（载机与目标高度差在±10公里范围内）。红外寻标型使用36T红外寻标头，具备较好的抗杂波与抗干扰能力，导弹长约3.7米，重234千克，对低空目标射程约20公里，对中高空目标可达40公里以上。增程型将弹体加长至5米、重量增至约350千克，配98–1103M型主动雷达寻标头，可在16至20公里内锁定5平方米RCS目标，迎头攻击距离为2至65.5公里，尾追为0.7至16.5公里，最大射程增至117公里。理论上，R-27的综合性能在射程、速度与战斗部威力等方面全面超过了美国AIM-7F/M“麻雀”，在某些指标上甚至优于早期的AIM-120A先进中程导弹。
二：R-27中程空空导弹的相关问题
中国空军在购买苏-27战斗机时，与苏联就空空导弹的技术适配、价格和后期保障等方面展开了深入的讨论。中方明确提出了在射程、制导精度和抗干扰能力等方面的严格要求，特别是考虑到当时的对手，中国要求导弹射程足以应对美国AIM-120A型先进中程空空导弹，能够在不同气象条件和现代电子战环境下精准击中目标。俄方介绍了R-27中程空空导弹的理论性能，中方的导弹技术专家团队通过大量数据分析和模拟实验，对9B-1101K型半主动雷达寻标头在复杂电磁环境中的不稳定性提出了质疑，认为其可能出现信号衰减和目标丢失的情况。中方建议改进信号处理算法并增加抗干扰组件，而俄方则坚称导弹本身具备足够的抗干扰能力。经过数轮激烈的谈判，俄方最终同意根据中方的要求对部分技术规格进行改进。
然而，俄方又强调研发成本和生产工艺的复杂性，提出的价格远超中方的预期。中方已通过详细调研和分析了美国与欧洲类似空空导弹的市场价格，并指出俄方的报价过高。中方强调此次采购对俄罗斯将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未来还会有稳定的订单，并建议通过技术合作与联合生产等方式降低成本。经过数月的反复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均可接受的价格。此外，谈判的另一个焦点是技术支持和零部件供应问题。中方要求俄方提供完善的技术支持和保障，确保导弹交付后能够获得及时有效的售后服务，而俄方则担心技术泄露及售后成本。在中方坚持下，俄方同意派遣专业技术人员到中国建立技术服务中心和零部件库，提供技术培训和维修支持。中方还希望能引进导弹生产技术，起初俄方不同意，但在中方的说服下，俄方最终同意转让部分核心技术并协助建立研发和生产线。
最终，中国从俄罗斯采购了上千枚R-27R和R-27T型导弹。导弹到货后，中国迅速展开了技术评估，发现即使是按中方要求交付的R-27R半主动雷达制导导弹，效果也并不理想。这类导弹在发射后，需要载机持续照射目标并向导弹发送修正指令，直到雷达导引头捕捉到目标。然而，苏-27的雷达探测能力、抗干扰能力及下视下射性能在第三代战斗机中处于较低水平，航电系统的技术限制导致其火控自动化程度较低，发射程序也相当复杂。只要敌机改变飞行方向与雷达的法线方向，使相对速度降为零，便能脱离导弹的锁定。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还可以通过水平和垂直机动配合，使导弹无法稳定跟踪目标。导弹的理论射程实际上只能在目标平稳飞行时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若目标执行过载机动或者两机高度差过大，射程将大幅下降。俄方提到的射程数据，是基于双方都处在高空、阻力小且载机高度高于目标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的。
R-27导弹的设计目的是追求远射程、大威力和高机动性，因此其体积和重量都比“麻雀”AIM-7F/M中程空空导弹要大很多。虽然在动力段的控制效果较好，但缺乏动力段的导弹会迅速失去动能和速度，导致过载逐渐降低。空空导弹的有效过载应是目标过载的三至五倍，才能确保形成不可逃逸区。当目标以6G过载机动时，若导弹的过载不足30G，就可能会被甩掉。因此，R-27导弹在中段并不具备迎头攻击6G机动目标的能力。当战机雷达持续照射目标时，如果目标机动超过2G或者大幅度机动，导弹很可能会丢失目标。导弹自身的雷达导引头信号也容易受到干扰，导致目标跟踪不稳定，脱靶现象十分普遍。此外，R-27导弹的导引头大量使用了模拟电路和复杂的分体组件，其稳定性和可靠性较差，需要高素质的维护人员和大量的检测支持。
中国空军在训练与实战演习中发现，在复杂的电磁环境下，由于9B-1101K型半主动雷达寻标头信号衰减，R-27导弹的命中率极低。而36T型红外寻标头只对发动机的热源敏感，对机身的热源反应不强。尤其是在敌机释放红外干扰弹时，导弹会被干扰弹吸引，导致攻击目标偏离。这一问题在1999年的厄立特里亚与埃塞俄比亚的战争中得到了体现。在这场冲突中，双方使用R-27导弹互相攻击，共发射了24枚R-27导弹，但没有一枚命中。1999年2月25日，4架米格-29发射4枚R-27导弹攻击两架苏-27，苏-27通过大迎角翻转并启动电子干扰器躲避了导弹，而米格-29也采用相同战术成功躲过了攻击。之后，苏-27使用R-73导弹成功击落了一架米格-29。第二天，双方再次发射多枚R-27和R-73导弹，结果依旧没有命中，最终苏-27通过30毫米航炮击落了一架米格-29。此后，R-27导弹便有了“超大号无制导火箭”的绰号。
三：中国空军对R-27中距空空导弹的改造
中国空军并未舍弃R-27导弹，认为其实战中命中率偏低也与缺乏配套保障体系和飞行员操作有关，针对9B-1101K型半主动雷达寻的头容易被电子干扰的问题，先通过模拟电子干扰环境训练飞行员，使其熟悉R-27在复杂电磁环境下性能的变化，又划出专门的电子对抗训练空域，训练飞行员在不同干扰强度下的应对办法与发射时机；在战术上采取双机协同，一架使用电子战设备干扰对方、为另一架创造发射条件；针对36T型红外寻的头易被诱骗的问题，重点训练飞行员尽量把握发射节奏，尽力迫使对方难以轻易释放红外干扰弹，但这些手段效果有限，只有从根本上解决才行，因此投入大量科研力量改进信号处理算法以增强抗干扰性能，然而收效并不显著，R-27导弹在机械与驱动机构上比较笨重，极小的误差就可能导致导弹无法飞到目标附近引爆战斗部。
正当中国空军一时难以突破时，面临困境的乌克兰阿尔乔姆公司也在急需订单以求生存，阿尔乔姆参与过R-27的研发并掌握了相关技术，实际上中国最初采购的R-27就是由阿尔乔姆生产，苏霍伊设计局只是扮演中间商赚取差价；在中国采购苏-27项目中共有44家乌克兰公司参与配套转包，阿尔乔姆当时已对R-27进行了升级，采用了基辅雷厂研制的“阿加特”半主动雷达导引头，最大射程提高到100公里以上，但那时候中国并未完全清楚这些情况；由于俄罗斯对乌克兰军工的压制导致对乌公司转包减少，阿尔乔姆面临破产，他们希望直接将R-27卖给中国，但没有中国买家信息，手里只有一本《中国空军》杂志，于是有位经理拿着那本杂志奔赴北京，通过乌克兰大使馆联系到中国空军，表达了建立合作关系的意愿。
中国迅速抓住了这一机会，向阿尔乔姆采购了数百枚升级版R-27并引进了9B1103M、9B1348E主动雷达导引头与AZ-10红外导引头技术，同时启动了“双引工程”，接收了大量乌克兰专家，这些专家与中国科研人员组成联合研发队伍，攻克了众多技术难题，显著提高了此前购入R-27的制导精度、抗干扰能力和射程，还培养出大量优秀科研人才，积累了丰富的先进技术与管理经验，并带动了国内材料和电子元件企业的发展，使其在生产工艺与质量管控方面取得明显进步；同时研发出一批新型芯片与传感器，为中国自主研制的“霹雳”-12空空导弹提供了重要技术支撑，这些技术不仅用于空空导弹，也广泛推广到其他军用与民用领域。
四：结语
目前从俄罗斯引进的R-27导弹多数已接近储存寿命，而现在歼-11B战机所挂载的R-27基本来自乌克兰，歼-11B的雷达比苏-27有明显提升，能够为配备9B1348E主动雷达导引头的导弹提供更可靠的中段指令修正，导弹发射后可以立即进行大幅机动而无需担心失去目标；苏-27的雷达在100公里距离上难以持续跟踪目标，而歼-11B在该距离上能锁定目标并提供更强更稳定的照射，因此歼-11B挂载R-27后仍可应对周边威胁；另外，尽管中国已大规模装备“霹雳”-12与“霹雳”-15空空导弹，这类先进导弹有挂载次数的寿命限制，平日训练与边境巡逻时频繁挂载无疑浪费资源，歼-11B在训练与巡逻中挂载R-27恰好可以逐步消耗这些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