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1月,在志愿军总部附近,一座小屋经过精心打扫,焕发出崭新的光彩。这间小屋是志司特意为彭德怀将军腾出的“家属来队房”,专为彭总与远道而来的爱妻浦安修女士提供团聚之所。
在这座以桦木皮巧妙伪装其外墙的屋舍之中,彭德怀及其夫人浦安修理应沉浸在依依不舍的离别氛围中,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爆发了一场不甚激烈的争执。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洪学智等志愿军的高级将领们守候在屋外,屏息细听,脸上却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怎么回事呢?原来浦安修正劝说彭总返回国内接受治疗。彭总究竟遭遇了何事?为何在战事紧张之际,身体出现了问题?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随着《长津湖》系列影片的火热上映,观众对于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所遭受的惨烈牺牲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然而,大众或许并未充分意识到,尽管志愿军高层领导无需亲身经历生死的考验,他们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同样巨大。尤其是彭总,自入朝作战以来,他所面临的压力便如山般沉重。
一、彭德怀与朝鲜不期而遇
1950年6月,美军悍然入侵朝鲜之际,彭总正驻守西北地区。他刚刚率领一野圆满完成了解放西北的伟大战役,西北地区马家军的残余势力已基本被剿灭。此时,西北地区的军政中心工作重心逐步转向了整编军队、接管政权以及恢复民生。
彭总在彼时堪称西北各省的支柱,身负三重要职:西北局书记、西北军区司令员、西北军政委员会主席,肩负的重任自是不言而喻。尽管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洗礼,彭总总算能稍作喘息,因万事方兴未艾,自当耐心以待,不可急于求成。
不料数日之后,彭德怀同志忽然接到中央的紧急通知,一架飞机自北京直飞西安,命彭总即刻赶赴北京中南海,面见毛主席。彭总手中原本握有关于西北地区重大事务的汇报文件,然而一踏上飞机,便直接被送往中南海。毛主席开门见山地询问,彭总是否愿意前往朝鲜。
彭总个性坚毅,对党和人民的事业始终秉持着深沉的责任感。既然主席已如此明确地表达,他必然不会推辞,定将勇往直前,迎难而上。正是基于此,主席才特意将他召集至此。
1950年10月,彭总火急火燎地率领一支精干的小型指挥机构挺进朝鲜,从而拉开了他在朝鲜战场的英勇篇章。抵达朝鲜后,彭德怀便遭遇了美军的迎头一击,遭遇了严峻的挑战。
10月19日夜晚,彭德怀仅携一参谋及两名警卫员,加之随行的驾驶员,共计五人,悄无声息地跨过国界,抵达朝鲜新义州。在那里,他得以与朝鲜领袖金日成进行了会面。
彭总连日来未曾歇息,日夜兼程,常常熬夜至天明。他已年过半百,正值壮年,然而,如此辛劳的付出,又有谁能承受?他的双目因熬夜而红肿,面容因疲惫而略显凹陷,看上去格外疲惫。金日成与彭德怀正寒暄之际,突然传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美军已绕至我军后方,将彭总孤悬于朝鲜境内。而最近的志愿军部队,距离此处尚有120公里之遥!
在世界战争的历史长河中,实属罕见:志愿军二十余万雄师尚未踏上朝鲜土地,而其司令员竟已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
无绝世勇,彭总何能此举!
金日成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即便彭总身经百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此刻面对眼前局势,亦似临深渊、履薄冰。然而,在极度疲乏之中,彭总的目光却再度闪烁着坚定的火焰。
众所周知,那些频繁加班的人群深有体会:在身体已至极点疲劳之际,再勉力振作精神,实则是在透支自身的元气。尽管短期内可能重拾活力,但随之而来的疲惫感,往往更难弥合。
彭总回忆道:彼时,敌军先锋部队已迂回至我所居之洞村后方,我与金日成均侥幸逃脱了被俘的命运。
我是如何逃脱被俘的命运的呢?这多亏了彭总所带领的人数不多、目标不明显。彭总仅带着四人同行,而在当时朝鲜北部,到处都是撤退的人民军溃败士兵以及带着孩子向中国边境避难的朝鲜民众。彭总所带领的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组,巧妙地融入了人群中,并未被美军察觉。
二、洪学智救彭总
自云山遭遇战爆发以来,彭总依旧未能脱离生死的阴影。
当时美军对朝鲜北部频发空袭,我志愿军的防空力量几乎形同虚设。彭总的指挥中心成了美军的重点打击对象,志司唯一可行的躲避空袭策略便是挖掘防空洞。
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指令工兵部队在彭总指挥所附近开挖了一座简易防空洞,以便敌机来袭时能够迅速避难。
1950年11月24日,彭总指挥所所在的地点——大榆洞上空,忽有几架美军战斗机掠过,盘旋数周后便匆匆离去。
根据过往的经验,一旦美军侦察机在头一天出现,翌日必定会发起轰炸。洪学智立刻下令,让警卫连迅速做好防空洞的准备工作,随后他急忙劝说彭总即刻进入防空洞躲避。
彭总当时陷入了深度的思考之中,他的神态与101部队当年在辽沈战役中颇为相似,独自一人躲在指挥所内,凝视着地图,一整天都未曾离开。没有人敢打扰他,毕竟当时第二次战役的部署才刚刚展开,志愿军各部正按照彭总的既定策略,有序地向后撤退,以诱敌深入。
这战略战术非同寻常诱敌。
敌军兵力超过二十万,无论在哪个方向都拥有远程、深入的突袭能力。一旦某个方向的兵力配置出现疏漏,或指挥调度发生失误,美军得以突破我方防线,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届时,朝鲜半岛将无地可退,美军将兵临鸭绿江畔,战火将直接蔓延至我国东北地区。
彭总的一生未曾遭遇过如此紧张且充满变数的战争,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哪怕是一丁点火星都可能点燃他那易怒的脾气。指挥所的同事们对此心知肚明,因此都格外小心地避开彭总,不敢与他过多交谈。他们既担心打扰彭总思考重大事宜,又害怕激怒他而遭受一顿责骂。
显而易见,在这种情形下,将彭总从作战室强行带至防空洞,实属无谓的麻烦。然而,出于安全的考量,此举势在必行。
洪学智心生一计,待彭总深夜疲惫入睡之际,悄然将指挥所的地图与各项指挥工具转移至防空洞中。翌日清晨,指挥所内便传出了彭总震耳欲聋的怒吼,他质问谁竟敢如此大胆,擅自移动指挥所设施。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常人难以应对,洪学智便亲自前往向彭总进行说明。
彭总目光锐利地盯着洪学智,虽不便出口责骂,却还是忍不住高声喝道:“谁要你,洪大个子,多管闲事。”
洪学智面带微笑,一边劝慰,一边轻轻地将彭总引导至防空洞。
果然不久,美军飞机便至。此次,它们并未盘旋,直接瞄准彭总所居的小屋,展开了一阵猛烈的轰炸。大量凝固汽油弹将指挥所的数栋建筑瞬间化为火海,四周山林亦随之燃起熊熊烈焰。汽油弹威力之猛,非待其燃尽不能扑灭。当时,正值值班之时的毛岸英同志与志司参谋高瑞欣同志,不幸在此次空袭中英勇牺牲。
彭总静静地坐在防空洞中,五个小时如一日,未曾挪动半分身躯。
两天后,志愿军在东西两线同步发起攻势,将联合国军分割成数个孤立的部分,愤怒的弹雨如同为逝去的战友们复仇般倾泻而下……
三、李奇微压力
在第二次战役的硝烟尚未散去之际,美军第八集团军的中将司令官沃克不幸遭遇车祸,英年早逝。随后,李奇微将军迅速走马上任,填补了这一空缺。不久之后,麦克阿瑟将军卸任远东军司令一职,李奇微将军再次临危受命,填补了麦克阿瑟留下的职位空缺,从而成为了美军在远东地区的最高指挥官。
李奇微乃是一位深思熟虑的将领。在连续遭遇两次重大战役的挫败后,他并未如国会中某些人那般,将责任归咎于前线指挥的不当,亦未无端指责苏军直接介入。李奇微始终细致观察志愿军的战术特征,并据此归纳出“礼拜攻势”的显著特点:即每次进攻的持续时间大约仅有一周,超过此期限,后勤补给,尤其是粮食与弹药的供应将无法满足需求,进攻便不得不暂停。
李奇微据此特性,精心构建了一套独具匠心的磁性战术。
换言之,在志愿军发起攻势之际,美军不宜过于猛烈反击,而应适度让志愿军突破其防线。然而,撤退亦非无原则的退却,还需与志愿军维持一定程度的接触。白日里激战正酣,夜晚则拉开距离,大致保持在30公里左右,这一距离大约为志愿军夜间强行军所能覆盖的最大范围,以防志愿军利用夜色发动突袭。美军既不紧追不舍,又不完全脱离接触,交战双方保持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磁性吸引力,因此这一战术被形象地称为“磁性战术”。
磁性战术的核心目标在于,既使志愿军难以对美军造成大规模的有生力量杀伤,又让美军得以在志愿军粮弹告罄之际发起反击。
李奇微战术令志愿军颇感棘手。
尤其是第五次战役,中朝联军以数十万之众展开全面攻势,然而战果仅限于迫使“联合国军”撤退,未能有效削弱敌军的有生力量,更未再次出现全歼一个团的重要战例。
彭总,这位久经沙场的大军统帅,承受着日益加重的压力。经过前四次战役的洗礼,彭总深刻认识到,美军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这不仅体现在其强大的火力之上,更在于美军对于战争的学习与适应能力。
审视我军自建军以来所面对的对手,国民党军队在学习的态度上最为懈怠。尽管他们多次目睹了我军采取的迂回穿插以及集中优势兵力以断敌一指的战术,然而国军始终未能寻得有效的破敌之策。
日军素以善于学习著称,对我八路军灵活多变的游击战术亦能迅速适应。在华北地区,他们推行了扫荡战术、囚笼战术以及重点破击战术等多种策略,这些手段曾使八路军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从战术层面来看,日军无疑是我军的强劲对手。然而,在战略层面,日军却存在先天不足。他们的战争布局摇摆不定,战略重心频繁转移,未能将主要力量集中用于巩固和消灭占领区,尤其是在华北地区。华北驻军屡次被调往南方,导致其在该地区的局部优势逐渐削弱。此外,随着战争进入后期,日军国力不足的问题愈发凸显,其战术上的精明与敏捷最终被战略上的缺陷所抵消。
在与这两位对手交锋的过程中,彭总的士气呈现出明显的攀升态势,每战一场,感觉愈发顺畅,实战经验亦日益丰富。
打美军截然不同。
彭总曾如此表达,面对陌生地域中陌生的敌人进行战斗,心中实无定见。美军在战争学习方面实力非凡,战术层面几乎能即刻把握志愿军昼伏夜出的习性,在战役布局上迅速找准礼拜攻势的要害,而在战略层面上亦显得稳健,几乎没有明显的瑕疵。
随着第五次战役的打响,彭总的肩上压力日益沉重,心中的不确定感愈发浓烈。投入数十万精兵强将,竟未能将敌人一个团完整歼灭,这无疑是令人震惊的严峻考验。
正当彭总忧心忡忡之际,前线传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180师不幸陷入美军的包围圈。
彭总先前对美军的奇特磁性战术始终保持警觉,然而尽管心有戒备,美军往往采取规避战术,撤退离去。若我方持续保持攻击的猛烈,想来问题不大。然而,作为一名军事家,他的直觉仍让他心生疑虑。如今,这份忧虑不幸变成了现实。
彭总闻讯后,整夜未眠,在指挥所中反复拨打三兵团的电话,急切地询问王近山所率领的180师是否已被解救。洪学智回忆道,在那不眠之夜,彭总焦虑与炎热交织,汗水浸透全身,仅着一条短裤,眼眸通红地追问着进展。三兵团的报告传来了180师战败且损失惨重的消息,彭总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神色。那些数千名英勇的志愿军战士啊,彭总的心中如同刀割,痛楚不已。
这成为了彭总入朝以来所经历的首次,亦是唯一的一次,而且堪称最为剧烈的心灵重创。
四、浦安修劝彭德怀就医
随着战局日趋复杂,彭总的性情亦随之愈发急躁。在回国出席军委就朝鲜战场后勤问题召开的会议期间,彭总在这场规格极高的会议上,难得地爆发了一通雷霆之怒。
本次会议由周恩来总理亲自主持,彼时周总理亦肩负着军委日常工作的重任。
在会议过程中,部分部门提出了若干实际面临的挑战。他们指出,我国经济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前线所需的巨额武器和粮食弹药补给难以到位,此外,还提及苏联方面对于派遣直接空军支援志愿军交通线的态度并不积极。
彭德怀听后怒气渐生,骤然起身,用力拍案,高声指责:“种种困难,种种阻碍,难道只有我们爱国?志愿军难道不爱国?你们去前线看看,战士们吃什么,穿什么!如此伤亡,他们是为了谁而牺牲?如今缺乏飞机,火炮稀少,后方补给不畅,粮食和衣物无法送达,导致许多战士饿死、冻死,难道国内就无法克服这些困难吗?”
直言不讳,彭总之所以大发雷霆,不仅是为了替那些为国家和人民英勇捐躯的志愿军战士们鸣不平,更是他内心长期积累的情绪得以宣泄的体现。
会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尽管主持会议的周恩来竭力维系,会议最终还是以不愉快的氛围告终。
彭总的健康状况已日渐不佳,频发的小恙让他不得不接受医生的诊断,这是长期过度劳累所致。医生建议他留在国内好好休养。然而,彭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提议。会议结束后,他即刻再次踏上征程,毫不犹豫地赶往朝鲜前线。
他有压力啊!
面对战场的严峻局势,中朝联军不得不从新近占领的汉城撤退,而汉城(今首尔市)随即被美军重新夺回。此时,舆论普遍不利,朝鲜国内舆论哗然,我国国内亦有不少悲观的看法。彭总虽深知这是形势所迫、力量对比所迫,并非志愿军战斗力不足,但汉城的政治地位举足轻重,他亦难以抵挡舆论的冲击,曾在指挥所对邓华、洪学智表达了不满。然而,话虽如此,战场的压力却无人能够替代。
持续的紧张压力,最终对彭总的健康造成了显著的损害。
第五次战役落幕之际,彭总的身体日益感到轻飘飘的,他深知这是身体过度劳累所致。步入1951年11月,气温骤降,如同1950年那般迅猛,寒流侵袭之下,彭总渐渐难以抵挡这股侵袭。
彭总一生戎马,早年便饱受肠胃病与痔疮的困扰。抵达朝鲜后,他长期在严苛的环境中生活,居所是寒冷、阴暗、潮湿的矿洞,饮食与睡眠都极不稳定,精神压力巨大。即便年过半百,彭总的意志力依然坚如磐石,然而,岁月的痕迹不可避免地刻在他的身上,他再也无法如昔年抗战时那般连续作战。
彭总身患多种旧疾,近期大便时频繁出现大量血液,这让众人对他健康状况深感忧虑。自1951年8月起,彭总额头左侧眉毛上方长出一个肉瘤,其体积逐渐增大。前线医生虽经诊断,却不敢断定其性质,担心可能是恶性肿瘤,因而建议他回国接受进一步确诊。
彭总的得力助手、兼副司令员及副政委的邓华亦因劳累过度而病倒,不得不返回沈阳治疗。彭总对战场局势牵肠挂肚,犹豫不决,迟迟未返回国内。尽管众人屡次劝慰,他仍执意逗留。
此刻,洪学智副司令员骤然接到后方留守处的紧急通报,得知彭总的夫人浦安修同志有意搭乘火车前往朝鲜,以探望身处那里的彭总。
洪学智欣喜若狂,遂未告知彭总,暗中派人将浦安修接至身边。
实际上,浦安修并非特地前来朝鲜。她当时正随同一个参观团在东北进行访问,由于距离志愿军总部桧仓并不遥远,便顺道来到了朝鲜。
彼时,铁路尚未延伸至朝鲜境内,抵达安东(今丹东市)后,便转乘汽车继续穿越朝鲜。在浦安修途中,浦安修不幸遭遇了一次惊险的经历。当时,美军飞机频繁对我方后方实施轰炸,尤其对汽车目标更是毫不留情。一架敌机在浦安修所乘车辆上空盘旋,随后投下了一枚炸弹。司机紧急刹车,浦安修头部受到撞击,鲜血淋漓。幸运的是,敌机不久后便飞离了现场。
在与彭总的会面中,彭总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温馨笑容。他笑着对浦安修说道:“真是运气好。其他同志的家属都没有前来,你也就不必久留,住上两天便可以离开了。”浦安修早已接到了洪学智的提醒,务必劝说彭总回国接受治疗。
见到彭总这副模样,浦安修心中不禁充满了怜惜,尤其当他头上那颗异常的瘤子让她既感惊讶又觉担忧时,她不断劝告丈夫务必认真对待自己的病情。由此,便引发了文中最初所描述的那一幕。
此刻,陈赓、宋时轮等同志眼见浦安修劝说彭总无效,遂直接向中央发送电报。电报中请求毛主席、周总理亲自出面,敦促彭总归国就医。直至1952年4月7日,彭总才带着依依不舍之情,离开了朝鲜战场,返回国内接受治疗。
幸亏,经过X光检查,确认彭总左侧额头上的肿瘤为良性,医院随即进行了手术切除。彭总在院中仅短暂停留不足一个月便顺利出院。
战争虽常以鲜血与牺牲为代价,然而,那些潜藏于幕后的压力,对战士心灵的磨砺亦不容轻忽。在历史长河的某个角落,让我们向七十年前的英勇战士们,献上最崇高的敬意。